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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3 01:0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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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ce Park,大米公园,圣保罗市中心的一个小公园。
我背着40磅的摄影包,走走停停,拍街角的酒吧,拍广场的喷泉。
天气真好,不冷也不热。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泛滥着,在树叶的间隙,在大楼的阴影外,在跳跃的水珠上,在希希了了几个游人的额头上。
格里高利派克骑着挎斗摩托从我身边驶过,罗马公主手里拿着冰激凌从不远处联邦大楼长长的阶梯上拾阶而下,我眯起眼睛,黑白的世界,广场,喷泉,夏天的尾巴。
我停下来,坐到公园的长椅上,百无聊赖。
隔着小路,对面的长椅上坐着一个黑人在看书,很专注的样子。
四周寂静,广场上的鸽子偶尔扑啦啦地飞起降落,除此之外再无声息。
对面的黑人放下了书,向我问好。
我也问他的好。
他说天气真好,我说确实如此。他说他今天早上刚到的圣保罗,立刻喜欢上了这个城市,如此平静,让他心安。
他说他叫无名氏(No name),看到我笑,他也笑,前排的牙齿全掉光了,光秃秃的很是滑稽。
他问我是否看过圣经,我说看过。他说他的名字是从圣经而来,我想了又想,不知所以。他说他现在每天看6个小时的圣经,是他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刻,这书里全是智慧,他到这里来是上帝的旨意,本来他是打算去西雅图的。
他说他是伊州的居民,在福特的汽车装配线上工作了三十年,收入不错,他告诉我他的生日在八月,他今年58岁。 他说起他的家庭,他当老师的老婆,他已成年的女儿,他的朋友,他的体育奖学金,他的LAS VEGAS之旅。 我有些疑惑,为什么他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虽然穿着还算体面,可长椅上放着的那几个破包裹,却让他看起来更象是个流浪汉。
我什么也没问。
看得出,他真的很快乐,他也真的很喜欢这个谈话,虽然几乎只有他一个人在讲,而我只是面带笑容做聆听状。
说到高兴处,他放声大笑,这笑容也感染了我,偶尔也接着话茬逗几句趣。
他一个人在滔滔不绝地讲个不停,隔着小路和小路两边的绿地,我不知道他是否需要提高音量,好在诺大的公园并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他似乎也觉得隔着这么远说话不方便,就站起来走到小路边上说。说着说着,就走得更近些,说着说着,又走得更近些。我把放到腿上的相机重新挂到了脖子上,又把丢在椅子上的背包的一条背带穿过手臂。
我想,我大概掩饰的很好,他的谈兴似乎一点也没受到影响,还在滔滔不绝讲个不停。有时候他会一直走到小路的中间,说着说着,却又退回到小路那边,站在树荫下,神采飞舞。
听得久了,我有些走神,讲的久了,他开始重复。无名还在讲个不停,在杂乱而绵长的语言链条上,我找不到哪里可以切进去有礼貌地道别。
我是不是应该请他喝上一杯,顺便结束这个漫长的谈话?
来了一对年轻的苗人情侣,两个看起来就很喜庆的娃娃脸。他们在我边上坐下,和无名互相问好,我又听了一遍无名来到圣保罗的故事。
无名的故事悠悠长长,多了俩个听众,我可以无所顾忌地走神了。
广场,喷泉,莉香看着完治迈着滑稽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远,停下,回头,音乐响起,东京爱情故事,500个夏日,杜拉拉,viki巴萨罗纳,彩色的世界,夏天的尾巴。。。
时间被阳光烘烤着,我被无名的话语烘烤着,茫茫然不知过了多久。
两个年轻人站起身来告别,我也借机向无名告别。
我可以为你和你的圣经拍张照片么?我知道他会同意的。
于是就有了这张照片,无名和他的圣经。
上帝祝福你,无名说。
是的,上帝也祝福你。
我眯起眼睛,阳光灿烂,广场,喷泉,夏天的尾巴,广角镜头。
我想,我也许应该告诉无名,我的生日也在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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