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要是得奖才怪。我这可不算是马后炮,因为我前一段时间在国内的一个网站上说了一句:他的作品怎么可能得奖呢,马上遭到万箭穿心啊。其实,我还不是说他的小说文笔如何,因为我只能看翻译的。单看主题,他对愤青是持批评的态度的。他的1Q84有一个连贯的想法:愤青们,你自以为可以拯救世界,也不看看你自己,和你反抗的人、势力有什么区别?这倒是我比较喜欢的一个话题。
他的作品让我想起我接触过的韩国社会主义愤青。自以为能为韩国“下岗”工人谋福利,组织再就业活动,打着为他们提供就业机会的旗号,却因为自己的无知使得这些工人在经济上依赖这些再就业中心不说,还从精神上控制他们。他们把这些下岗工人组织起来,工作之余对他们进行洗脑工作,整天灌输新马克思主义。这些韩国愤青都是大学生,在他们的老师带领下每年在这些再就业中心从事志愿者的工作,和劳动人民吃住在一块儿,自诩和劳动人民是平等的。他们之间互称同志,也要求下岗工人们和他们互道同志。给人提供工作就觉得自己有资格给人励志:你不是弱者,你要自强不息,你一定能!想想这些尚未毕业的小大学生,自己尚且一事无成,却去居高临下地教育那些挣扎在社会底层的人。结果呢,人家下岗工人说:你跟我们同吃同住,直到你们大学毕业找到工作?这些愤青让人想起来传销公司那些喷着唾沫星子,自己都没地方混饭吃,却信誓旦旦地保证别人能赚钱的二百五们。
村上作品里不时地流露出对这样的人的讽刺。实际上,我们自己又何尝不扪心自问一下,当你口口声声反对专制制度的时候是否也表现出了不能容忍异见的一面?村上所谈到的体制杀人,或许是指肉体上的杀害。但是,精神上的消灭、思想方式的同化恐怕更可怕。想想吧,当你对你对自己希望实现的理想达到了痴迷的程度时,是不是在努力地阻碍着别人理想的实现?是否一方面口口声声地推崇自由,同时却把异见分子打上精神不正常的烙印?村上的这个作品其实是挺好地体现了心理学中那个说法:当你对某人的某个特征感到非常厌恶时候,你最好琢磨一下,你可能是在厌恶你自己。
问题是,他的思想和当下世界愤青浪潮涌动的大背景不太符合啊。诺奖,特别是和平奖本身常常就是世界愤青精神的支持者,他们怎么可能把奖项颁给一个对愤青持怀疑态度的人呢?相比之下,没有悬念的是:他得了耶路撒冷文学奖。我看他的作品时就有这个感觉,他这种颠来倒去的思考方式和犹太传统比较相近,所以产生共鸣一点不奇怪。他获奖遭到了日本愤青的抗议,但是他还是去了。做了那个貌似反对以色列政权的讲演,让日本愤青们着实地爽了一回。但是,如果愤青们真的理解村上的创作意图的话,就不会以为他的那个讲演只针对以色列。他反对的是各种形式的“愤”,包括日本愤青的愤,以色列人的愤,也包括阿拉伯人的愤,世界各国人的愤,而不是坚定地站在一边。
看完他的作品,我忍不住用我极其腻歪的语气高呼同时振臂:保守主义精神万岁,嘿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