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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地坛坐车去城南吃饭,吃完了从餐馆走出来随着众人向右拐去,眼见马路中间立着一面唿煽着的红色条旗,上面还有黑墨大字,我好奇地走过去想看个究竟。
我站在旗子跟前看见上面从上到下两行瘦金体大概写着“祝贺什么什么餐馆获得什么什么街道厨艺比赛第一名”,在两行字中间还有三个同样字体的小字:“王八蛋”,旁边还有两个箭头指向右边。
我顺着箭头看去是街道旁一座两层小楼,门窗紧闭,大概是那个得奖的餐馆,正琢磨着呢,瞟见身后几步站着个穿白色上衣,黑白相间小方格裤子厨师工服的人,只见他背着一把油伞和一个古代侠客们喜欢背的装着秘笈的长条红布绸缎包,秃脑门、稀稀落落长着些胡子,龅起的牙齿把上下嘴唇顶开了条缝……
我指着“王八蛋”问这是怎么回事?那人说:“一准是那小娘们干的。您说,这年头挣点银子容易吗?有点银子丫就拿走……”,骂咧着他转身向那小楼走去,我一看他脚上撒拉着的千层底圆口布鞋只到他的脚心,心想同升和也做减肥鞋了?
我回身一看,同行的人都不见了,我突然含糊了不知该往哪走。顺着刚才出来的方向看去有个胡同口,我想既然是出了餐馆门向右拐,那我就顺着右手这个胡同走吧……进了胡同走着走着觉得像灵境胡同,很安静,两旁是大树和灰色的大楼,没有其他的行人,我心想着要找个热闹的地方问问路。
走着走着看见了胡同尽头车来车往,加快了步伐急着走出胡同,急着想知道自己在哪。只见前面有一片水,是个湖,被铁栅栏围着,一条两边长着柳树的路通进了栅栏,影影绰绰地还能看见湖边有些黄脊绿顶的灰楼。我看见左前方拐角有很多人,就顺着左边下了大青石头台阶,磨得铮亮差点没摔我一跤的。
拐角处的柳荫下许多人在下棋、打牌,闲人们正忙着用扇子扑扇着蚊子,我顺着路拐过弯去往前走,忽然跨在右肩上的背包碰了一溜斜放着的鱼竿,“咵哧、咵哧”顺着溜就倒了下来,卖鱼竿的人一把呼搂住鱼竿,我不满地回过头说:“您卖鱼竿也不能把鱼杆搁路当间儿呀。”那人一声没吭,我还准备着他会跟我没完呢,见丫不打算搭理我,转过身接着走了……
我看了看手里的鱼竿,手把儿都坏了,心想这屁捏的鱼竿还拿来卖人……
终于走到了一个宽敞的大马路,熙熙攘攘,我客客气气地问一位迎面走过来的二十来岁的女的“劳驾,问一下去地坛坐哪路车?”,那女的理都不理我,擦身而过,我心想:“这女的怎么这样呀?”冲着她的后背我大声嚷嚷:“到了北京就该像北京人一样!”她转过身没吭声,冲我翻了一白眼就走了。我这生气呀!心想下次我得看准喽找个北京人问路。
精疲力尽地走进了一条僻静的街道,路旁像是些过去的工厂,高高的白杨树从高高的围墙里探出头来,没有行人,偶尔过去几个懒洋洋骑着车的人……我看见前面丁字路口拐角那有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在那卖水果,剃着个小平头,我问他:“去地坛怎么走哇?”他指着路说:“从这走到头,再向右拐,上了大路坐10路、7路、70路,还有5路。”然后又归纳了一下重新说了一遍:“5路、10路、7路、70路。”
“哎呀,”我说:“太谢谢了!”
“要不是看着你跟我去了你还得回来,我真想把这些葡萄全买了,然后你给我带路送我去”。那孩子没说什么,这时我看见他后脑勺上还梳着一小辫儿,小辫上还乱七八糟地缠着些东西。我再次道了谢,刚起身发现我手里的小旗没了,我问那孩子:“看见我的小旗儿了吗?”
“什么小旗?”那孩子问。
“就是我刚才坐在这手里拿的小旗儿。”
“这呢!”一低头看见小旗靠在小马扎旁边。
那孩子说:“你走到头向右拐就能找到公共汽车。”我把双肩背包背在双肩上,觉得怎么比把双肩背包搭在单肩上脚步沉重了很多……
我举着法兰西的三色小旗儿往路的尽头走去……
到了前面路口向右一拐发现是到了河边,这河边的路面上一塌糊涂,全是些小作坊的后门,满地的水泥块、碎玻璃碴子,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之间,有人又溜趟出一条路来,只够一个人过,我就在这小道上弯曲地往前走。忽然听见后面有摩托车轰鸣着过来,还按我喇叭,我无处可让就急了,心想我过不去你丫也甭想过去,我接着踟蹰地前行,这时候那领头的摩托车压着玻璃碴子、碎石块“咣当、咣当”从我身边蹦跳着就开过去了,我冲他嚷嚷:“你丫着什么急呀?我过去了你不就可以过去了吗!”丫没搭理我走了。
我终于看见远处有一座高架桥越过小河,在高架桥上面还有一座很高很高的桥,我就不明白那桥怎么那么高像彩虹似的从桥上越过去,高得来上面的车就像小蚂蚁那么大。
我一人躺在一辆装满红砖的上海581三轮车上,正爬桥呢,看见前面有辆大卡车,上面拉了一帮人,这时候有个人的帽子“呼”地给吹走了,一看是郭达,光头也露出来了。就在我们两辆车相错的时候,我抓起一顶绿军帽 大喊一声“郭达!” 就扔过去了。丫一手居然就接住了,另一只手还直么冲我翘丫的大拇指……就在我们两辆车还在并行的时候,郭达又从他那边给我扔过来一顶帽子,我也一把就接住了,拿手里一看是一顶白颜色的女士太阳帽,“嗯……”还隐约着一丝雀百灵的香味,我觉得挺好,就扣在头上把小绳也系在脖子上了。
这时候我看见有个穿着白三分袖对襟小褂和白七分宽口亚麻裤的女子过来问郭达:“你怎么把我的帽子送人了?”
我问旁边的人“听说这女的跟郭达好过一阵子?”
旁边的人说:“这女的是后来调到郭达他们单位的。”
我说:“管她是不是后来调过来的,这女的确实是跟郭达好过一阵子。”
我们正聊着呢,傍边的人冲我挤眼努嘴,只见那女子向我走来。那女的长得很好看,丰腴、细腰,不是柳月就是小宛。她绯红着脸用清澈的大眼睛对我说:
“这帽子是我的。”
“这个事……你到我办公室,咱们谈一谈。”
:-D
【跋:嘿嘿嘿……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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